老宅诅咒
风趣网一句话鬼故事超吓人
妻子告诉我她其实是时空穿越者,为了拯救在30岁死亡的我。我说不对呀,我昨天刚满40岁。 故事讲完了,你、看懂了吗?!
长篇鬼故事 老宅诅咒
这事起因有点远了,那一年我5年级,小孩一个,那天是清明节,全家族的人在大爷爷的招呼下从全国各地赶回大爷爷居住的小镇,然后开车回到那个小村,嗯,我们是那个小村中的一个大家族,大爷爷凭自己本事当上了镇里的干部,后来娶了镇长的女儿,也就是我大奶奶,娶了大奶奶以后,他也就搬去了镇里,只有每年过节过年回来,原因,可能是大奶奶不愿与婆家扯的太深,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是带着傲气。扯的有点远,那天我坐在车里,听着大爷爷和我爷爷扯着往事,回忆太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大奶奶坐在旁边一声不发,大爷爷和爷爷回忆到高兴处不时大笑,我喝着饮料扭着身子,水喝多了想尿尿了,大奶奶望着窗外出神,不知想什么,我在这车上待着实在是无聊,只想快些到村子里。
车行驶了大概个把小时,终于在路旁一个口处停了下来,那时候农村冻路,路就是黄土地,上面还有许多小石子,估计是增强摩擦力,车子开了上去,我趴在窗口,望着窗外,爷爷问我,妞子还记得这里么?你可是在这里长大的嘞,你是这代唯一一个被太奶奶引大的嘞。我摇摇头,当时确实没有什么印象,那个时候太奶奶大概死了3年了,我出去的时候5、6岁吧,太奶奶留给我的记忆最深的只有我脖子上那把长命锁。
到了半山腰的空地上,车子停了下来,空地有个亭子,亭子后边的大院就是我家的祖宅,说起来也奇怪,这村子是藏在山上的,从路口下往上看根本看不出这山上有个不小的山村,而我家祖宅,修在半山腰上,从村口一直往上有十分陡翘的一段路,路爬到一半,就有一空坪,空坪的亭子后面就是祖宅,祖宅背朝大路,最外层种了密密的荆棘树,上面的刺长的很长,车子没法进到里面,只能停到空坪里。
大家还在看
我随着大爷爷和爷爷走在最前边,爷爷拉着我,大奶奶走在后面,我爸妈走在一帮年轻一代里,拿着祭品,现在想起来,我们家族大概就是现代社会中存留的封建残余。
走到黑漆的大门前,我眼前一闪,想起以前我似乎常坐在这大门前等待着什么。出神的瞬间,门开了,开门的是二奶奶,见着我们她十分高兴,二奶奶一家是唯一留在村子里守祖宅的人,二爷爷在死后的第二年也去世了,这些年也就是她一人守着这宅子,她看到我开心的摸着我的头,对我爷爷和大爷爷说,看看这孩子,都长那么大,想着当年在我怀里的时候才那么一小点呢跟只小猫似的,哈哈,看我这人,快来快来,快进来。
我看着宅子,这下记忆回忆起来了,回忆起来的还有个花白头发的健壮,那时候老太太长带我到处转悠,山上,别村,田野里,去的最多的就是山上,那山上的一处竹林里还有座孤坟。
到了宅子里,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我跑到房子二楼,这房子是木质的两层楼,太奶奶的房间在二楼东边的那间房,以前我常在里面看太奶奶衲鞋底,看太奶奶年轻时的秀品,太奶奶特别喜欢绣花,红色的绸子上牡丹,芙蓉,荷花,杜鹃,山茶,许多许多,以前我的口水兜兜都是太奶奶做的,二奶奶说太奶奶的都成精了,做的口水兜兜都特别好看,每回她洗的时候都特别小心。也就是我,放肆的在上面流口水。
到了二楼,太奶奶的房间被一把黄铜大锁锁起来了,我推开一点,从门缝里往里看,里面的布局和记忆中一样,白纸糊的窗纸被支起来,窗子下面是一张暗红色的桌子,紧挨墙的床,床上有蓝色的被子,床对面是两个大柜子,紧挨着平摆在地上。
“兰兰,你在干嘛!出来玩啊。”下面传来堂兄弟妹们的玩闹声,一个堂哥冲我喊,我应了一声,看着门既然关着,那也进不去,还是下去玩吧,转过身,准备下去,忽然后背一凉,传来几声熟悉的呼唤。
“兰兰!兰兰!”苍老的声音从紧锁的房门那边传来,仿佛里面那个温柔和蔼的老人还在,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我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房间里又传来两声呼唤声,后来身上一松,没了压迫感和阴冷的感觉,我回头看了一会太奶奶的房间,含着泪跑了下去。
我下了二楼,一把坐在楼梯口,刚刚叫我的堂哥看着我眼里的泪花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对他说,我刚刚听到太奶奶叫我,堂哥拍了我一把,“怎么可能!太奶奶早死了!她死的时候你不是在她身边吗,她怎么可能叫你!难道你见鬼了?”我起身不想和他再说,他又不相信我。
我把眼睛里的眼泪擦干,眼泪是下出来的,那时候真的有些怕,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怕,那种阴寒,恐惧,不知道如果当时应了,该是什么后果,不过有那种感觉压着,也应不出口,毕竟人死了和活着是不同的。
我看着忙碌的大人们,还有和二奶奶闲聊的大爷爷,大奶奶从一进这宅子板着脸,看到我在看她,冲我招招手,叫我过去,我过去了,大奶奶看着我红红的眼眶问,怎么了?我说我听到太奶奶叫我了,大奶奶身子僵了会,拍拍我的脸,说,没有的事,太奶奶都死了,怎么会叫你呢,去和堂哥哥堂弟弟们玩吧,果然大奶奶也不信我,我问大奶奶我爸妈呢?她指着桃树那边说,那呢。我听了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说不定爸妈会相信我,桃树那边是一小块地,里面种着油菜花,妈妈提着个篮子在旁边等着,爸爸在地里拨弄着找着什么,妈妈看到我,脸色一变,冲我摆手要我离开,我站在那不肯动,好奇的往地里看,想看爸爸在里面找什么,妈妈见我不动,只得把我抱出去,对我说,爸妈忙着呢,你去找小杰他们玩!不许过来等会我来找你,知道吗,去吧去吧。
说到这,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我们家男丁兴,女孩少,家族里女孩就我最大,现在家族里加上我小叔最近生的那个女儿,也就三个女孩,所以女孩在家里就和宝一样。
我看着那帮堂哥堂弟们逗着我那时唯一的堂妹,那时候她才5岁,眼睛被蒙着在玩瞎子摸鱼,我想起太奶奶死前留的话,那时候太奶奶在弥留之际,大爷爷将我一个人留在房间,太奶奶笔直的躺在床上,粗粗的喘着气,我穿着红色的小袍,红色的小鞋,坐在床边,太奶奶颤颤的拉着我的手,说,“兰兰,别回来了,不回来就没事,就没事……”后来还抬起手拍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然后外面的大人就听到了我的哭声。
太奶奶的确是死了,可是不代表她离开了,在丧礼上,我还看见她在晚上悄悄出去了……
妈妈提着篮子出来了,后边跟着我爸,我爸把沾满泥的手套脱下,走进厨房扔进灶火里,对着干活的奶奶和二奶奶直喊晦气,奶奶切着板(祭祀用的大块猪肉)说“晦气?晦气也得干!那是你奶奶交代的。”妈妈提着篮子,问二奶奶“二娘,这东西怎么办?”二奶奶说“也烧了吧。”我站在厨房门口看到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是个沾满泥土的小盒子。
我妈连着篮子,一块扔进了灶里,二奶奶看到了我,给了我一把红筷子,说“兰兰没事做啊?来,帮二奶奶把筷子放到篮子里去。”我指着灶问二奶奶,“那个篮子不要了吗?为什么要烧?”二奶奶摸摸我的头,说“那篮子弄脏了,不能用了,快去吧,把筷子放好,等下我们要上山了。”
一切准备好,家里拿鞭炮的拿鞭炮,提篮子的提篮子,一行人往祖坟那走去,堂哥堂弟们在那边跑边闹,我妈这辈的妯娌间在聊天,我爸和我大爷爷的儿子聊天,好像是在聊太奶奶在死前交代了,我被二奶奶拉着,没听仔细。脚下的路很少有人走,路上杂草几乎把路都盖了,走了一会,看到两山之间的山凹处出现一片坟地,这就是祖坟,里面埋着向家各代家主和族人,大爷爷走向最大的那座坟,让大奶奶摆上贡品,在坟头插上白色的纸,然后大伯在坟头点上鞭炮,一阵鞭炮声后,大爷爷跪在太爷爷的坟前,说“爹,儿子回来了……当年离了家,没有再回来,我对不起您啊,对不起。”说着说着眼泪便出来了,大奶奶看着大爷爷这样子皱起眉,在碑旁开始烧纸钱,点了半天却点不燃,这下大奶奶的脸变得更难看了,大伯见了忙接过打火机和纸钱,说“妈,还是我来吧,您去给爷爷敬杯酒,爸说爷爷还没喝过您手里的酒呢。”大奶奶哼了一声,说“这家的老祖宗根本不认我这个媳妇,我何必自讨没趣,等会一阵风吹来把酒吹斜了又给我尴尬么!”
“住嘴!你看看,一把年纪了,你这是什么样子!你还要闹你那小性子么!当着那么多后辈的面,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大爷爷突然发话了。
二奶奶见状不对连忙说,“哎呀,这这,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呀,嫂子,家里有规律,女眷是不能祭男人的坟的,这,爸不是不要你这个媳妇,换了我们,我们也点不着。大哥你那么久没来了,规矩也忘了么!”我奶奶听了也连忙符合,拉着大奶奶祭其它坟去了,大奶奶的脸色却一直铁青着。大爷爷生了气身子也抖着,过了会,叹了口气,对太爷爷的坟说,“爸,我那媳妇不懂事,您莫怪着,她这是第二次见您,您……唉……”叹了口气,没在说下去。
大爷爷给太爷爷坟前倒了三杯酒,点了三柱香,插在坟前,拉过我,要我在太爷爷坟前拜拜,磕几个头,我跪在太爷爷坟前,磕了三个头,就起身了,大爷爷拉着我,开始在坟地里走,其它的姑姑伯伯叔叔们在祭其它坟,我爸妈跟我爷爷在祭一个姨太奶奶的坟,是太爷爷生前的一个姨太太,出身也算显赫,可惜死的早,入了祖坟,也不能有个墓碑,因为她下面没有孩子。
后来一直忙到下午才结束,我一直坐在太奶奶坟前,看着他们忙碌,忙完以后,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爷爷在大爷爷身边说,“大哥,妈说了,要我们去祭拜红姨娘。”大爷爷叹口气,说“知道了。”往前走了几步,又说,“没事的就先走吧,少几个人去,等下也方便些。”奶奶拉着我的手,意思很明显,我得去,一直被姑姑抱着的堂妹也跑了过来,抱着大爷爷说“爷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大爷爷皱皱眉,却也拉起了堂妹的手。
红姨太奶奶的坟在祖坟前面的一个山涧里,那里有一片竹林,没错,以前太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带我去山上,竹林里的孤坟就是红姨太奶奶。
祭拜的时候大爷爷显得有些担心,不过一切都还算顺利,祭拜很快就结束了,下山的过程中堂妹走的累了,要抱,二奶奶抱起堂妹,走了一会,堂妹忽然出现了异状,对着后面直笑,以为是小孩自己玩的开心,也就没人注意,,我背后又起了阴寒的感觉,于是不时的往后边看,转过头去,什么也没有,斜着眼看,似乎又能看到一抹红色,忽然,堂妹哭了,边哭双手双脚还直踢,二奶奶几乎抱不住,前边的人都停下,大伯见到了连忙抱过堂妹,抱紧堂妹,问“怎么了???佳佳??怎么了??”堂妹哭的撕心裂肺,还不断挣扎,还不时说着“新娘子新娘子。”
二奶奶也慌了,这孩子可是在她怀里出的事,“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新娘子啊,该不是被野鬼缠上了吧!”大爷爷一听,似乎想起什么,对大伯说“快快,抱着佳佳快去宅子里。”大伯听了,也没多问,匆匆的下山了。
我们在后面的也匆匆赶回宅子。
大奶奶在宅子墙角的木凳上坐着,看着大伯抱着堂妹进来,连忙接过堂妹,堂妹在半路上就哭累了睡了过去,堂妹是5叔的女儿,5婶听到堂妹出事了,连忙从房间里出来,后边还跟着5叔,5婶看着堂妹,心疼的直哭,我们跟着大爷爷一块儿进来的,二奶奶说“快快,把佳佳抱床上去,抱到左边的那个房间,里面有架红木床,上边贴着符。”5叔听了从5婶手里抢过孩子,往二奶奶说的那个房间跑去。
5婶边抹眼泪边跟在后边,我们也进了房间,堂妹躺在床上,床沿边贴了张黄符,二奶奶到床前唤了两声堂妹的大名,堂妹没有反应,还有些发抖,二奶奶又拉过5婶,说“快,唤唤向宜佳”5婶走到床前唤“佳佳……”二奶奶打断说“大名大名,小名她听不见”5婶又唤“向宜佳,向宜佳。”堂妹躺在床上哼了几声,好像在应,5婶见了,看向二奶奶问二奶奶“二婶,佳佳怎么了呀,怎么还不醒啊。”边问眼泪边掉。
二奶奶说“佳佳这是被吓掉了魂,我得去山上庵堂里求两张符来。老5,和你媳妇守在佳佳身边别走开,不时唤两声,记住啊!”二奶奶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二奶奶这一走,5婶哭的更凶了,5叔把手放到5婶肩上,安慰着她,5婶肩膀一动,5叔的手就掀了下去,5婶说“别碰我!来的时候我说了,不带佳佳来,让她去我妈家,你不乐意,现在你开心了!”5叔听了,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爸在这呢,小声点。”还推了推5婶,5婶声音提高了说“我今天就说了!怎么了?爸。我就直说了,这宅子我第一次来就觉着不对头了!但还是咱们家祖宅啊!嫁进了您家我也认了!就算有什么东西,一家人,它也不会下手吧,可是现在您看看!虽说上边还有兰兰,但向家女娃本来就少,这家里的祖宗们对自己后人都下手了,这事就不能算了,我就直说了吧,以后,我张莫,带着我女儿,绝不踏进这祖宗地!”大爷爷听了气的直发抖,大奶奶扶着大爷爷,觉得5婶说的实在太过了,说“闭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把这话收回去。”大爷爷镇定下来,叹了口气,说“孽啊,这都是孽啊。”之后留下满屋子寂静。
二奶奶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张符,还有一段红绸,进了房间,神情有些恍惚,5婶见二奶奶回来了,连忙过来,问“二婶,怎么了?”二奶奶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找根桃树枝来点燃这符。”5叔出去在院子里折了根桃树枝,点燃了,奶奶去厨房拿了个红瓷小碗,盛了清水,符着了之后化成了灰,融在水里,二奶奶吹灭了桃树枝的火,用黑着的那头在碗里搅了搅,端到堂妹面前喂了下去,堂妹喝了以后不再抖了,开始发汗,二奶奶说“在跟前唤唤名,一会就好了。”然后走到大爷爷和我爷爷面前,说“兄弟,我也就不留你们吃饭了,等会就走吧,这两年就别回来了,我估摸着,挡不住了,这绸子是我刚在大门口发现的,这煞,是要寻来了!”
大爷爷和我爷爷互相看了一眼,爷爷接过红绸子细细观察,大爷爷也看了一会,然后对二奶奶说“妹子,这辈子苦了你了!”二奶奶摇摇头,说“快点吧,等会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这时妹妹也醒了,大爷爷说“都上车,快点走。”
于是,出了宅子,开始上车,离开时我和我爸妈一辆车,我爸妈的车开,上车后,3叔来敲车窗,说“我爸说今天高峰不能开车,要我来开。”爸听了赶紧打开车门,坐到了后面。
二奶奶一直目送我们的车离开,当我们开始发动车时,二奶奶冲我们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开,我趴在窗子上,那一瞬间我眼里看见二奶奶身后,跟着一抹红。
我们回到祖宅时,是两年后了,二奶奶死了,心肌梗塞,我们和大爷爷不是一块儿到的,等我们赶到老宅,他们还没来,院子里已经围了一些人,是同村的人闻到尸臭味报了警,警察联系到我们,爷爷看着被白布盖着的二奶奶不禁老泪纵横,二奶奶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躺在床上,一脸安详,一点也不像心肌梗塞死亡,白布被警察掀开,我爸谢了警察以后,给了警察两条烟和一些钱,那些警察就走了,二奶奶那时候脸上尸斑都起了,估摸着也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又是夏天,屋子里充斥着怪味。
大爷爷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几个叔叔身上都湿了,爷爷问他们怎么了,他们说到了塘边车子突然冲了下去,冲到水塘里了,不过还好没人受伤,他们又问,“二娘呢?”爷爷指了指床上,说“家里没棺材,还在那放着呢,高峰去寻棺材去了,诶,你们二娘估计早知道自己要走了,寿衣都穿好了,身子也收拾干净了,就是天气坏,都臭了。”听了这话,伯伯叔叔姑姑们都抹着眼泪进到屋里去看二奶奶,这回,家里的小孩就我一个人来了,爷爷看了也明白谁也没说,不过妈妈还是很担心我,要我不要一个人出去玩,跟在大人身边,爸回来了,说“棺材明天早上到,我还请了个道观师傅,明天做法,时间太紧了,什么东西都没弄好,我也不会弄,只有先回来了。”大爷爷点了点头,说“具体的明天在弄,你们先把灵堂搭起来,柱子去村子里借,小心点,乐队不用请了,越快下葬越好,不然赶不上守头七……诶,还有,请风水师傅看看坟地,看完马上就杂,看这样子后天就得葬。”爸爸应了声,就叫上几个叔叔伯伯出去了。
那个晚上除了我,谁也没睡,到了后半夜,实在累的不行,我妈看我累成这样,说,“你去睡吧啊。”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上了二楼,以前我睡的小房间,就在太奶奶房间对面,小房间没有锁,我推开门,打开灯,灯是黄色的,发着暗暗的黄光,房间布局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连我婴儿时期睡的小床都还在。
脱了衣服放在小桌上,就上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宅子里静悄悄的,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慌乱。这个时候大人们应该开始忙白事了,怎么会那么安静……我爬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门缝中夹着一条红丝带,随着我开门掉在地板上,我感觉身子在轻轻发抖,赶紧往楼下跑,在下楼的楼梯口我听见模糊的人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清晰,到了楼下,看见了忙碌的大人们,一个婶婶看见了我,说“兰兰,你怎么在这里?***妈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我听了问“婶婶,我妈呢?”她说,好像在楼上找你,说着指了指我刚刚下来的二楼,我怕了,怎么可能再上楼,只敢在楼下喊妈妈,楼上妈妈听到了我的声音连忙跑了下来,然后问“你去哪了?怎么找你那么久都找不着?”我有些委屈“我一直在楼上睡觉啊。”妈妈听了好像更生气,说“别说楼上!整个宅子的房间我都找了两遍了!”我不相信说“就是在二楼,我以前睡得房间,在太奶奶房间的对面。”妈妈听了,想了一会,没有在和我反驳,拉着我去找大爷爷,大爷爷那时候正在和道观师傅说话,见到我来了说,“兰兰找到了?你去哪了?”我刚想开口,妈妈就说话了“大伯,这事怕是不简单,兰兰说她一直谁在二楼奶奶对面的房间,那里我也找了,那个房间是被锁着的,不可能在里面……”
大爷爷听了嘴唇有些抖,他身后的道观师傅眼神很锐利,看着我,让我像是被盯上的食物,大爷爷对那个师傅说,“杨大师,你看,这事,能不能解决?”妈妈听了爷爷叫他杨大师,睁大眼,看来这个杨大师很不简单,杨大师笑了笑,“为图富贵,以命延贵,违逆天命,报应为之。”大爷爷听了急切的问到,“那有什么法子化解么?”杨大师摇摇头,“这是报应,不像那些阴魂作祟,这报应挡不得,迎不得,躲,也躲不得,你这衍贵的法子可是损阴得的法子?”大爷爷有些难堪的点点头,“看你这院子里的五行,那法阵已经被破坏了,嗯,你们家里高人可不少。”大爷爷勉强一笑说“高人倒是不少,将我们弄至这番田地,大师,这真没补救之法了?”大师摇摇头。
我拉着妈妈的手,听着他们的对话,听懂了一些,又没听懂一些,不过大致也了解了,大师又想了一会,掐指算了算,说,“这种前人布下的法子,应该会留下一丝余地,不会将后人逼的走投无路,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大爷爷听了,看向我,妈妈拉着我的手紧了,捏的有些疼,大爷爷说,“这个孩子,或许就是后路。”杨大师看了我半晌,开口说“这孩子的确是贵气逼人,你们,你们不会是截了有帝皇命的生魂吧!”
大爷爷青了脸,急切的问,“帝皇命的生魂?什么意思?”杨大师摇摇头,“这事不宜多说,我也只能说到这里,说多了我怕也会受到牵连,这种情形施咒者不会考虑不到,他定留了解决的法子,这,向张氏的法事做不做都无所谓了,她的魂永世都在十八层地狱受苦,若你们想做,我就叫我的徒弟来做,今日正午我就去帮她看坟地,明日就埋了吧,向张氏的尸体喉中鼓涨,怕是还含着口气,不埋就怕尸变了。”
妈妈听了欲张口说些什么,被大爷爷制止了“好,一切都听大师的,只是劳烦大师叫个徒弟来了,钱我们照付,我弟媳为我们向家一辈子,死了还不得入祖坟,真是……真是太对不起她了。”说着,大爷爷的眼中又开始湿润,语气满是悔恨。杨大师说“你们家的孽,太深”说着,便走了,忽然手上有了一滴水,抬眼一看,妈妈的脸上泪水一颗颗的滚下,妈妈说“大伯……这以后可怎么办……”大爷爷说“会有办法的,红姨娘做事深思熟虑,大师说了,肯定给我们留下了法子。”妈妈点点头,大爷爷说“你带着兰兰去帮帮忙吧,刚刚说的话,别和你这辈人说。”妈妈嗯了一声,拉着我往灵堂方向走,刚走没多久,大奶奶就过来了,端着一盘水果,好像在和大爷爷说着什么,眼中一片寒冷。
妈妈擦干了眼泪擦干眼泪才进灵堂,灵堂都布置好了,杨大师的徒弟也很快到了,一个30多岁的瘦弱男人,他先把做法事的器具摆在放贡品的案桌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三角形的黄纸符,向我和妈妈走了过来,说“我师傅要我把符交给你,他说,你女儿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你在宅子里最好不要和你女儿在一起,这符可以护你一时,记住,你女儿一定会回来,不用担心。不然回不来的就是你了。”妈妈谢过师傅。那师傅也没再多说,穿上道袍开始做法事。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妈妈,妈妈拿着符,后来收到了荷包里,我问妈妈“妈妈,今晚我到哪里睡?”她说“明天二奶奶就要葬了,今晚守一夜吧。”我点点头,一天好像很快就过了,晚上灵堂很亮,一家人都在灵堂,聊一些小事,但气氛却很沉重,我开始往外走,一个婶婶看见了,问“兰兰,你去哪?”我说“上厕所。”婶婶看了看外面,问我“天这么黑,要不要我陪你去?”我摇摇头自己走了出去。厕所在灵堂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刚进入小院子,一阵心寒袭来,我低着头快速进了厕所,上完以后,我本来想继续低着头出来,忍不住好奇,在厕所门悄悄拉开一条缝,我马上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叫出来,墙壁旁站着一个女人,低着头,一头长发挡住了脸,一席红衣,若是在有个花冠,那就像极了新娘,我忽然想起我妹妹那次丢魂,她回家后发了两天高烧,好了高烧以后小危险不断,嘴里有时还会提到新娘子。那个女人就站在那,我要是出去一定会被她发现,要是不出去,难道要在厕所待一晚?我心里有些急,看着那女人,她就像个木头,一动不动。我咬咬嘴唇,就当没看见,就当没看见,这样想着,我拉开了厕所门,厕所门拉开了,她也动了,头抬了起来,苍白的皮肤,秀气的脸,这张脸,我见过。
太奶奶有一张老相片,是她和红姨太奶奶一块照的,那个女人就是红姨太奶奶,她朝我走来,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红姨太奶奶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脸,拉拉我的手,又将手伸入我的衣领里,拉出了太奶奶给我的长命锁,她似乎想拿下来,又克制住了,她将长命锁塞进我的衣领里,转过身,要走,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出声,叫了一句“红姨太奶奶!”红姨太奶奶转过身,看着我,露出一抹笑,张开嘴,只张了口型,她说“佳兰”,然后她周围一片漆黑,不见了,我身子能动了,走到她之前站的地方,一条红丝带被钉在墙上。
回到灵堂,和我离开前一样,看见我出去的婶婶问我“兰兰?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我愣了一下,说,“很快吗?我…走的比较快……”婶婶点点头,继续和她们说话去了,爸爸在和叔叔伯伯们打牌,累了一天一夜的他很疲惫,妈妈在和奶奶说话,大奶奶坐在离棺材最近的地方,五婶陪在她旁边,爷爷和大爷爷在看书,两个老人挤在一块,看着一本有些泛旧,这一切似乎很正常,又让我心底生寒,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十分累,包括我,倒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坐到凳子上,妈妈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说“累了么?趴桌子上睡会,明早出殡的时候来叫你。”我嗯了一声,趴在桌子上,不久就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起来天还没亮,棺材已经被抬在路口,大人们在不停的穿梭,我醒来时,周围的桌子都清理好了,妈妈走过来,看见我醒了,说“醒了?正好,我正准备叫你,厨房帮你舀了水,去擦把脸。”我点点头,揉着有些疼的眼睛进了厨房。
厨房外比较热闹,摆了两桌饭菜,抬棺的人在大口吃肉喝酒,我走进厨房,再喝了两口水,大伯从外面进来招呼抬棺的人,说“师傅说吉时到了,各位吃好了就去吧?”抬棺的人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出去了,大伯冲我招手,示意我跟上。
二奶奶的棺材摆在空坪的入口,大伯跪在棺材头帮二奶奶烧纸钱,这原本应该由二奶奶的长子做,可是二奶奶这生没有留下子嗣,当时年纪小,没有多想,如今一细想,二爷爷二奶奶这一家,怕是给我们抵了罪。
道观师傅命人撤了棺材前的供桌,抬棺的人绑好棺材,像是邀好一般,齐齐大喝一声,棺材就起了,抬棺的人就像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一会,他们额头上就出了汗,一个黑壮的抬棺人咬牙对道观师傅说“师傅!这棺材抬起来像是有千斤重!我们都动不了!”师傅一听,用手抚着棺材,围着棺材绕了一周,一周之后,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贴在棺材盖中央,只听叮咚几声,棺材底掉落几个铜板,还有一段红绸,那道观师傅就像没看到红绸似的,命抬棺人开始走,抬棺的人此刻脸上没有那么吃力,开始抬着棺往山上走。
送丧的队伍不庞大,除了抬棺的人,还有10多个抬花圈的妇女,一路上除了道士的吆喝声,就只剩下凄凉的唢呐声了,不时吹来的风将撒开的纸钱吹的四处飞散,我跟着奶奶,奶奶脸上早已经湿了,身后叔伯婶子们压抑的哭声也听的到,这绝不是那些哭丧人嚎啕大哭演出来的悲伤,送丧的队伍走过祖坟,大爷爷出了声,“停一停,让老妹妹看一眼祖坟,向华,带着你二娘去看一眼你二伯。”大伯听了带着二奶奶的遗像去了二爷爷墓前,跪着磕了几个头,就从祖坟地走了出来,大爷爷见了,说“好了,走吧。”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了一半,气温也开始上升,我的鼻子上起了薄薄的一层汗珠,我们拐进了一条小路,再往前走一片绿的发黑的小树林出现在路边,听说这是阴木,曾经村子里有人用阴木雕观音,那观音黑的发邪,大庵堂里没人愿意帮他开光,后来那人拿着观音去找了个算命的道士开了光,道士当时也缺钱,就收了,开了光后,贡了不到一个月,一家人都七七八八死完了,那观音也不知了下落,后来村子里就把雕观音的木头叫做阴木。
一进入阴木林,一阵阴寒的感觉袭来,鼻子上的汗没了,手臂上也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我紧紧的跟在奶奶身后,阴木林中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空地上挖了个不小的洞子,杨大师站在洞子旁,冲抬棺的人招招手,棺材到了洞子旁,嗦呐声停了,杨大师的徒弟甩了两下拂尘,喊,下葬,棺材缓慢平稳的落到了洞子里。
杨大师脱下原本穿的军绿色跑鞋,换上了黑色皮鞋,踩上了棺材,一阵神神叨叨的念着,棺材尾部不知道何时抱来了公鸡在那坐着,公鸡眼盯着杨大师,似乎一举一动都在它眼里,那眼神就像是个人。
杨大师大约走了八步,然后停下朝公鸡鞠了个躬,将公鸡抱到棺材中央,然后就出了洞子杨大师要大爷爷抓把土撒进坑里,然后抬棺材的人开始埋土,从头至尾,那只公鸡都一动不动坐在棺材上,伴着棺材,被埋进了洞子中。
后来我问奶奶,“为什么公鸡不跑不叫呢?”奶奶说,“那公鸡只是个壳子,公鸡里面是你二奶奶,大师把你二奶奶的魂召来看看有什么不甘入土的事么,如果有,就得帮她了了(liaole)”
我问,“那二奶奶没有想做的事么?”奶奶摇摇头,“你二奶奶没有啊,从头至尾,从来就没有。”我点点头,手被奶奶拉着,回了家,送丧前除了抬棺的人吃了饭,我们都还没吃,我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不过幸好,到了宅子饭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一顿饭吃的比较轻松,二奶奶下了葬就没什么大事了,哦不,还有守头七。
吃了饭,大爷爷就将家里的姑姑伯伯叔叔们召集起来,好像是说守头七不需要那么多人,可以走一些,意思就是不想留的可以走了,我躲在门后,悄悄地听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听这些,大概那只有我一个小孩,很无聊想找些事做吧。
我听见小姑说“爸,来了这么些日子了,乐乐一直在他爷爷家您也知道,乐乐爷爷身体不好,我就先回去了。”大爷爷嗯了一声,小姑就出来了,我赶忙藏了起来,小姑拉着姑父匆匆走了,后来隔的有些远,我只看到叔叔们出来的身影,我爸,大伯,大姑,七叔留了下来,这下留下来的就只有大爷爷,我爷爷奶奶,大伯大婶,我爸妈和我,还有大姑和七叔,大姑未出嫁,是个老姑娘了,七叔是最小的叔叔,此时刚满20,今我想不明白的是,大奶奶竟然也走了。
此时大宅子里已经显得有些空,我只想快些过头七,好早些回自己家。
头七原来就是第二天,下葬的第二天就是头七,这难免有些奇怪,不过二奶奶已经死了些时日,这样一来也就正常了,大爷爷说头七的夜最难熬,死去的人会以活着的形态,声音出现,守头七的人不能打开门,不然死去的人有了留念,就会把亲人带走,大爷爷让小叔去村里牵条黑狗栓在大门口。
奶奶带着我去扯一种草,外表细长翠绿,剥了外面的一层皮里面白色的东西可以做灯芯,今晚我们要点油灯,今天因为人不多所以我也来帮忙,没有往日那么闲,扯了草,拿回宅子里剥,姑姑和妈妈去庵堂里买香,那种大把的熏香,爸爸和小叔去锁房间,到了晚上连厕所都得锁,小叔牵回来的黑狗没精打采的趴在门下,舌头吐的老长,今天十分热,奶奶说今晚会过得很快,我问为什么?奶奶说,夏天晚上7点多天才黑,早上六点多就天亮,不会太难熬,要是冬天就难熬了。我哦了一声,看着趴在门口的黑狗想要不要给它喂点水,我和奶奶说,“奶奶,我去给狗狗喂点水吧。”奶奶看了看狗,点点头,我去厨房拿了个碗,盛了清水放在黑狗面前,黑狗只是抬头看了看,又趴下去了,完全没有要喝水的意思。
那狗肯定很渴,舌头伸的那么长,我离它不近,它喘出的粗气让我感觉到它的热量,奶奶见了这狗不喝水,冲我喊,“把水放那莫管它了,它要喝自己会去喝的,快过来剥灯芯。”
我嗯了一声,朝奶奶那走去。
剥完了灯芯,得将灯芯的一头泡在油盏里,灯芯很长,要剪成均匀长短,有5个油盏,灯芯得剪许多根,因为得燃一个晚上,不能灭。
妈妈和姑姑在厨房准备晚餐,姑姑不会做菜,只能打打下手,虽然她是大姑。但还是小我爸爸许多,叫我妈一声嫂子,我帮奶奶在灯盏里倒好油奶奶就要我出来了,她说接下来的活太细致,我做不好,要我去厨房帮妈妈洗菜,厨房里菜被姑姑洗,妈妈在切菜,我根本找不到事情做,我看到灶膛里有火,就跟妈妈说,“妈,我去看火。”妈妈点点头,嘱咐我一声“小心点。”我搬着小板凳在灶膛旁坐着。
夏天看火是件痛苦的事,我只得尽量往外坐,我听见大姑对我妈说“嫂子,你说,咱们真不会死了吧?”妈妈切好肉用抹布擦擦刀说“别瞎说,不会的。”姑姑继续说,“这就不一定了,要是真死了我还真不甘心,上一代造的孽凭什么要我们承受。”
妈妈切菜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在说话,我被火发出的热量烤的直出汗。
时间过去的很快,吃完了饭太阳已经朝着西边缓缓落下,天边一片火红的彩霞,那条黑狗还是吐着舌头无精打采的趴在大门口,只不过碗里的水见少,估计狗喝了一点。
爸爸和叔叔将宅子里的门检查一遍,厕所,厨房,大门也全都关的严严实实。
检查完了,爸爸叫我去房间,等待夜晚的降临。
房间里,五个油灯被摆在不同的五个方位,天黑的时候爸爸拿出火柴将五个油灯全部点燃,我和奶奶坐在一起,爸爸妈妈坐在一起爷爷大爷爷坐在一块,大姑和小叔坐在一块,气氛在油灯的照映下十分沉闷。大爷爷似乎有话要说。
大爷爷轻轻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他说,“这件事大家心里都知道一些,我以前一直不愿说太多,是怕你们多想,如今,此事是对家族影响太大,我……以前也想过躲,可是似乎冥冥之中有着注定,我们还是回到了这里……今晚,我就将事情的死因说……”
大爷爷还未说完,门外的狗叫打断了大爷爷的话,奶奶抱着我,说“来了……”
一家人全部谨慎的盯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天,在不知不觉之下竟然黑的如此快,大门外的黑狗还在咆哮,声音愈演愈烈,我的心也被提起,害怕的往奶奶怀里直缩,忽然,狗凄厉一叫,没了动静。
没有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院子内传来了,硬胶的鞋底踩在水泥路上的声音,此刻像是被放大了许多倍,像是踩在耳膜上,油灯摇摇晃晃的光映在其他人脸上,他们的脸也像是从地府出来的恶鬼,让我胆寒,我又往奶奶怀里缩了缩,奶奶抱着我的手也紧了紧,脚步声在院子内徘徊了一会儿,上了二楼,楼梯是木质的,声音更大,家人都紧张的听着。
这时,有一盏油灯光明显暗了下去,爸爸见状,拿上竹条将灯芯挑了起来,油灯才增加了光亮。
脚步声继续往前,大约到了最前方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没了动静,爷爷皱了皱眉,侧耳听了一趟,确实是没了动静,大姑拉拉小叔,用口型问道“怎么回事?”小叔头次经历这种事,哪里知道,说“我不知道。”他的脸有些青色,看起来吓得不轻。
正当我们以为它走了时楼上响起了敲门声……
“噔噔……噔噔……开门啊,培玉,我是翠翠。”楼上的声音是非常年轻的女声,培玉是二爷爷的名字,翠翠是二奶奶生前的闺名,只有二爷爷叫过,我忽然想起,楼上顶间是二奶奶的房间。我如同炸了毛的小猫,身上汗毛顿起,又直往奶奶怀里缩,奶奶轻轻拍打我的背,嘴里发出带着气的轻声,说“兰兰不怕不怕。”
楼上敲了一会儿,似乎看见门不开,它也恼了,敲门声变成砸门声,砰砰直响,“培玉……你怎么不开门啊,我是翠翠啊!我是翠翠!”声音越来越凄厉,没了声音。
妈妈此时也握紧了爸爸的手,爸爸将妈妈的手拍了拍,又放开了,他必须要添灯,不能抓着妈妈的手安慰她。妈妈只得从桌子上端起一杯热茶,两手端着。
脚步声又响起,往前走了几步,开始敲,与之前一样,只是话变了,“大嫂,我是张玉,你开开门呐……”那间房是大奶奶的房间,她来宅子里向来都是与大爷爷分房睡,此刻它正在敲那房间的门。
房间一个一个敲过去,一个一个没有反应,可是它似乎不知道,一扇一扇的门敲,一间一间的房过,我听见它似乎走进一个门内,又开始敲了起来,那门是楼顶上开的一间无门的门,它里面有两间房,一间是太奶奶的房间,一间是我的房间……
“噔噔,妈,开门呐,我是张玉,您开开门呐,给您送宵夜来了……您开开门呐。”太奶奶往日是有吃夜宵的习惯,此刻它似乎又回到生前,向往常一样给太奶奶送夜宵。
敲了一趟,没有反应,它开始敲我的房间,“兰兰……二奶奶给你带了只兔子,白白胖胖的,红眼睛,垂耳朵,可可爱了,开开门来看看吧,兰兰?兰兰?二奶奶知道你没睡,肯定蒙在被窝里想妈妈了,开开门,让兔子陪你玩……”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发生过……我小时候躲在被窝里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忍不住哭了起来,二奶奶有天晚上听见了,就到镇上去给我买了只兔子……那兔子与别的兔子不同它的耳朵不像其它兔子是竖起来的,而是垂下来的,特别可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天晚上它自己跳上桌子,爬到窗台上摔死了。我听到此,张了张嘴,忍不住想应它,幸好奶奶手快,捂住了我的嘴。
敲完了我房间的门,楼上的房间就都敲完了,楼梯上想起下楼的脚步声,现在它要开始敲一楼的门了……
大伯看着离他近的灯,大婶抱着枕头靠着沙发,她眼睛盯着窗外,里面有害怕,也有焦虑,大婶是个奇怪的人,平时不太和家里的人交流,和大伯在一起就像是无限的话说,对其它人就淡淡的,她学历也挺高是个博士,外地人,可能是对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信任,不过她还是完成好大伯交待的每一件事情。
此刻她拉拉大伯的衣袖,问“这东西什么时候走?怪渗人的……”大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大婶点点头,还是看着大伯,在等他的回答,大伯小声说,“等第一只公鸡打鸣的时候……不过它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它会走一遍它生前走过的路……只不过,在这停留的会久一点……”大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继续抱着枕头望着窗外。
我们所在的房间在一楼的中间位置,它不会那么快敲到,按照之前的规律,它会从最前面的一间房开始敲起……想起它会敲这间房,即使它生前是二奶奶……心中还是十分害怕。
一楼的房间一个一个被敲起,就像是一种重复,不断做着,我听见它多走了几步,像是有个房间没有敲,想了想,那里有个房间是二奶奶生前的房间,它好像没有敲那个房间。
这样它又离我们近了一些,一间……两间……三间……
脚步到了门口,“噔噔……”“嗞……”门开了……
我们一起惊恐的看着门外,门明明是从里面上了锁的,怎么会这样轻轻的就被打开。
门外,在油灯的照应下,哪里有二奶奶的影子,只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站在门外,它发出二奶奶的声音,呵呵的笑着,“你们终于开门了……我是……”
黑影的声音逐渐加粗,模糊的不可辨,大婶尖叫着扑进了大伯怀里,大伯一时不备,不小心撞到了一盏油灯,一盏油灯灭了。
黑影慢慢走了进来,塑料底的鞋底与地面发出很大的摩擦声,大姑哭了起来,大概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小名不保,奶奶抱紧了我,悄悄的挪动步子,想将我送到床上去,床沿边贴着符。
我的身子一下变的僵硬,身后汗毛立了起来,我被它盯上了……
这种感觉我不陌生,太奶奶叫我时,我出现过,竹林妹妹被吓时,我也出现过,红姨太奶奶出现时,我也有这种感觉,现在,这感觉又出现了。
黑影朝我这边转了过来,那似乎是正面,黑影有发出了声音,此刻它已经没了二奶奶的声音,是一种很粗,很难听的声音,它叫了我的名字“兰……兰……”
奶奶听到,也不敢动了,紧张的看着黑影。
黑影忽然向我扑来,奶奶想躲开,慢了,她年纪毕竟大了,反应不快,我只感觉一团冰冷的雾气向我扑来,瞬间包裹了我,然后听到妈妈凄厉的呼唤,“兰兰!!!兰兰!!!!兰兰!!!”
雾气在身上流动,生命似乎都随着逝去,突然,我听见脖子处金属断裂的声音,雾气瞬间被弹了出去,小叔眼疾手快,立马冲过去把门关上,锁上,却没有成功,外面的雾气渐渐有开始凝聚成人形,小叔一急,用手向锁芯处一扯,扯出一段红丝带,“啪”门关上了。
小叔拿着红丝带瘫坐到地上,粗粗的喘着气,我看见他额头上起了细细的汗珠,反着光。
此刻,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刚刚黑雾只是幻觉一场,妈妈走过来抱起我,摸遍我全身说“没事吧……没事吧……兰兰,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我脖子上,太奶奶留给我的长命锁掉了下来。
锁掉到了地上,奶奶将我放了下来,弯身捡起锁,锁链一头较长,将链子拖得长长的,锁扣那受到冲击,竟然裂开了一些,奶奶用指甲延着裂开的地方划开,锁竟然变成了两瓣,一张纸条随着锁落在奶奶手中,纸条是有些泛黄的宣纸,奶奶见了对大爷爷和爷爷说,“大哥,培良,这锁里有张纸条。”一时间,房间里气氛不同了,妈妈也立刻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奶奶手中的纸条,大爷爷立刻说“快,拿来我瞧瞧!”
纸条窄,却长,上面是清秀的楷体字,出自女子之手。
大爷爷细细阅读了一番,皱起眉,又自头至尾扫视一番,之后递给了爷爷。
大爷爷和爷爷都是上辈的人,读起这字毫无障碍。小叔和姑姑都很好奇,都看着大爷爷,希望他能说说这上面写了些什么,不,应该说,我们都很好奇。
爷爷看了纸条,面容也严肃起来,丝毫没了平日里和蔼的模样。
爷爷将纸条递回给了大爷爷,大爷爷用杯子将纸条压住,没有传阅的打算,大家只得看着大爷爷,希望他能说说这纸条上写了什么。
窗外,塑料鞋底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大门外的黑狗又开始咆哮,一会儿后,没了声音,紧接着,村子里的狗叫成一片。
大爷爷轻咳了一声,他说,“你们二婶也走了,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尽管她成了如此模样,这也是一面,接下来,我要说之前没有说的事情,你们要好好听着,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这个秘密你们都要保住,在此之外的人,一个也不能说。”
(下面,是以大爷爷为第一人称。)
这一段时间十分难熬,一天来三次,次次耀武扬威,勉强用家中在抗日时期的弹药吓退了他们,第二日又来了,他们就如同狡猾的苍蝇,怎么赶也赶不走。
今天镇长托人来信,说邀请全家去他家做客,他二女儿出嫁。爹笑着应代信人,说“请镇长放心,一定到一定到,哈哈,我向家一向与镇长交好,如此好事怎能不去?”代信人听了,回到“那好,镇长来时可嘱咐我了,说,一定要与向老爷您说,全家都得去啊。”
爹听了说“一定一定。”代信的人走了,爹敛起笑容,走进了正厅堂,厅堂内,一家老小都在那。
爷爷坐在正堂主位上,爹将请帖呈给爷爷,爷爷看了一眼,说“不去。”
爹为难,说“镇长之前确实很照顾我们,我们在镇里的生意还多亏了镇长帮忙……爹,这要不去的话,实在说不过去吧……再说,他这是嫁女儿。”
爷爷看了一眼父亲,“要去你们去吧,我一糟老头子经不起奔波,再把你那帮姨太太都带去,这帮女人看了都让人心烦,没了丫头什么都不能做!”爹没了办法,爷爷固执的很,二弟扯着我的袖子说“大哥,听说那镇长的大女儿长得如花似玉,比四姨太太还好看,咱们……这回能饱眼福了。”坐在红木椅上的四姨太太手上抱着只长毛白猫,听见我们提起她,冲我们勾起了唇角。
三弟一脸严肃,他一向不苟言笑,四姨太太不时望向三弟,我回应二弟“四姨太太漂亮是漂亮,就是一脸狐媚样,那大小姐,没见过,不好评论。”二弟憨憨的笑着,不时看看四姨太太和三弟,似一副我了然的模样,又似一副蠢样。
第二日,一家人租了镇里的马车,都去了镇上,偌大的宅子里就剩下爷爷和唯一一个留下的下人。
我,二弟,三弟一两车,一路上就只听见二弟在聒噪的说话,不过还好有他,若是这车上只有我和三弟,那一定一路沉闷到底。
到了镇长家,大门贴了两个大红喜字,镇长和新郎在外迎客,见着了我们立刻热情的走了过来,他红光满面,看来喝了不少酒,他扯过一个家丁,说“快!带向老爷入座,向老弟啊,你先坐坐,今日客多,待会儿在和你好好聚聚!”爹说“那好,那我到里面等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不然,那酒凉了可不好喝。”
“哈哈哈哈哈,向老弟说的哪里话,哪有酒凉一说,快快,快去入座。”镇长将爹推进了大门,将我们迎进了门。
这一顿酒吃的十分平庸,爹如此执着来的原因或许真的就只是冲着那份交情。不过还是有所收获,喜宴结束前,我有幸看到了镇长家的大小姐,或许是我的目光太明显,她回过头瞪了我一眼,眼中一片高傲。
回到宅中,宅门大开,村里静悄悄的,连平日里的常出来玩耍的孩童都不见了踪影,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每个人心中升起,爹走进了宅子,偌大的宅子也没有声响,没有爷爷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也没有那唯一的下人的忙碌身影,走进正厅,眼前景象几乎让爹昏了过去,幸好娘就在旁边,稳了一把,可是当娘看清眼前的景象,大嚎一声“爹!!!”身子软了下去伏在爷爷身上哭。
地上的正是爷爷,此刻已经没了生命气息,面朝下趴在地上,爹颤着身子,将爷爷翻了过来,后边的女眷纷纷惊叫出声,大哭起来,爷爷的脸几乎被磨平,血糊糊的一片,那一双眼却瞪得老大,眼皮没了踪影……
爹抱着爷爷的尸身,如同疯了一般,冲周围嘶吼,“杨三牛,你个xxx的!!!老子要你死!!要你xxx。”家里乱做一团,杨三牛是村里红卫兵头头,这次肯定是他干的,可是我们也有些无力,家里一代代传下来的土地被收了,下人,都撕毁了卖身契回家了,就只剩下镇上的一些生意,维持家中生活可以说如今向家是气数尽落,这,连我都看出来了。
妈不愧是一家之母,此刻上前去劝爹,“老爷,别伤心了,爹已经走了,咱们帮他收拾好入棺吧,不然……爹肯定不甘心呐!”说着眼泪将她后面的话冲落了喉,爹也冷静了下来,命几位姨娘去烧水,我和老三去村里找人,那些人估计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敲门都不开,要么就叫家中的女人来应付,他们也害怕,他们也算是凶手,此刻中央力量在这里还不是很强,红卫兵闹出这种事,他们知道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死的可是从前的大地主。
没人愿意帮忙,没办法,我们只得回家,老三眼里有还未擦干的泪,是啊,爷爷虽然顽固,虽严肃,但还是个好爷爷,好父亲。我们一路沉默走回家。
家外看着灯火通亮,听着却死寂,看着姨太太们走的身形,仿佛踩在云朵上,就像……纸人。
“大哥,你怎么了?”耳边响起老三的声音,我不解的看着他,“哥,刚刚你怎么了,站在门口怎么也不动了,傻傻的看着里面,怎么叫你都不理,没事吧?”我猛然回神,周围一切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姨太太们端着盆子,哭着摇摇晃晃的走,娘指挥着她们维持局面,老二和爹在帮爷爷收拾身子穿寿衣。一切乱七八糟,完全没有我开始看到的样子。
我和老三走进房里,和爹说了村里的情况,爹冷哼一声,“我们自己干!明天去镇上请人!”我们点点头,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它法子了。
这一晚,我不知道有几人睡着,,一整夜,我都无法入睡……
第二天大早,大门有人敲门,敲了似乎许久,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红姨。
那时她还不是红姨,穿了一袭红衣,如同新嫁娘入新门一样,只是少了花冠。
她看起来18。9岁的样子,甚至,还没我大,门是老二开的,他问,“你是谁?来干嘛?”语气有些恶,谁在办白事的时候见到穿红衣的人都不会太开心。娘听到动静,出来了,问“培玉,谁来了?”老二说,“大娘,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娘听到连忙往外看,看到红衣服的女人瞬间张大了嘴,指着红衣服的女人说“你是……你是那个道士的女儿?!!”
红衣女孩点点头,“我是,你家气术已尽,只是你家有恩与我父亲,我父亲命我来助你们,实现他之前帮你们家延百年气术的承诺。”娘还在震惊中,“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不,只有我还活着,我爹回到山上就死了,他伤的太重。早已料到。”红衣女子淡淡的说,眼中没有情绪波澜。
娘将他带进家,这一番话我倒是听出了些味道,忽然记起一年冬天,爹离家一年出去做生意,家中忙年终过年的事,可是,那天,管家老黄打开大门,发现门口躺了两个人,一个穿着道袍浑身脏乱的道士,旁边还有个6,7岁的,老黄见了忙去告诉爷爷,爷爷听了,命人将他们带到宅子的客房去,还命人去村里找唯一的一位大夫来为他们看病。
他们躺到晚上,一醒来爷爷就命人送药和饭,那道士打量了周围,说,“多谢老爷救命之恩,只是本人命该绝矣,承蒙老爷救助,那也倒是缘分,今后若家中有难,我定叫我家女儿来相助。”爷爷听了,说“你家女儿?那个穿红衣的女娃娃?你说你命该绝,你那女儿才是命该绝吧!中途醒来一次又昏了过去!你是怎么当父亲的!”那道人一听,连忙要下床去看他女儿。
爷爷也不阻拦,任他去了。那道人看到他女儿,细细打量了一番,又替她女儿把了脉,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他的女儿没事。
没多久,他女儿也醒了,两人只在这里待了一夜,第二日便要走,临行前说了一番话,这,似乎就是红衣女子口中的承诺。
那道士临走时对爷爷说,“老爷子,昨夜我为你家算了一卦,你家最多10年左右,必定气术散尽,只是你有恩与我,我定帮你延百年术命。”爷爷听了,只是大笑,“你这道士,还是赶快回去养好身体吧,看你脸白的,跟个死人一样。”跟在道士身后的红衣小女孩听了这话,瞪了爷爷一眼,道士拉过小女孩,对他说“你别不信,我这女儿整天穿红衣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她命太好!这要放在曾经,就是皇后,只是到了现在……唉,搞不好会落的个不得善终,所以,我才用红煞对这贵命,要是以后我女儿来助你们家,别说百年,两百年都可能!”
爷爷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真不打算留下来,反正我家中不差这两口饭。”那道士听了,拉着女儿匆匆走了。
他女儿的红衣在雪地里格外明显,走了老远都能看见。
我问爷爷“爷爷,那道士说的是真的么?”爷爷摇摇头,“不管是真还是假,这都是命中注定,何必想那么多?”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之后,过去了太多年,久到我都快忘记这事,没想到,如今,这小女孩变成了少女,在爷爷死后的第二日,出现在了门口。
娘将女孩带进了宅子,老二拉拉我的袖子,说“哥,这女的谁啊,看大娘吃惊的。”我说“是10多年前爷爷救下来的道士的女儿。”老二露出迷茫的眼神“道士?女儿?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说,“你怎么记得?那时候你还天天追着小丫寰跑呢!”“小丫寰?诶!这个我记得。”我听了,懒得在搭理他,去追娘的脚步。
此刻,爹正坐在家主坐的椅子上,娘在他旁边,将当年的事一一陈述,红衣女孩站在厅堂中央,腰杆笔直,红衣反射的光让她的脸似乎变得模糊。
爹听完娘说的话,问她“你说你来为我们延术命?怎么个延发?”她说“嫁给你。”爹听了,端起的茶杯抖了抖……撒出些水,“什么?”爹问。
“我之所以贵命,是因为我命中有龙子,也就是皇帝,只是如今政局动荡,这我爹生生用红煞镇住了。所以,若是有了龙子,你们这宅子百年术命定能延成。”
爹听了,沉思一会儿,问,“这……你嫁给我儿子不行么?”她问“你家中谁最大?”爹说“我。”她问“你儿子第二大?”爹想了一会,点点头。红衣女孩点点头,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死?”爹听了,脸变得铁青,拍着桌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红衣女孩说,“我必须嫁给这宅子里地位最高的人,不然,只有等你死,龙子才会来!”
爹听了沉默半晌,又看着娘,娘没有动静,只是看着杯里的清水,“秭莲,你与我去趟房里。”秭莲是母亲的名字,母亲看了我们一眼,跟着父亲去了。
不知道他们在房里谈了什么,只是谈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期间,老三主动与我们说他去镇上请人来,我们想了想,同意了,四姨太太说,“我与培良一块去,有些什么需要的我也好告诉他。”培良一听,淡淡开口“不用了,规矩我还是懂得不牢四娘费心。”四姨太太被老三叫做四娘,煞白了一张脸,曾经,这四姨太太本该是老三的媳妇儿,可是她却代她姐姐嫁给了父亲。
老三走了后没多久,爹和娘就从房里出来了,娘面无表情,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爹也一脸严肃,只是眼神有些闪烁,他坐到椅子上,问,“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女孩听了,回答到“一个单字红。”
“姓呢?”爹问。
“无姓。”她回答,爹听了也不在多问,说“等入了葬,你便过门,可好?”爹问红衣女孩,红衣女孩听了,低下头,一会儿,又抬起,“好。”爹听了,站起身,对坐着的一帮姨太太说“今后红就是六姨太太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不可无端生事。”几位姨太太都各不做声,神色各异的打量红衣女孩,啊不,应该叫红姨太太。
红姨太太昂起头,坦然迎接各方的目光。
我本该叫红姨太太为红姨娘,可是面对一个比我年纪小的女人我实在是叫不出口,她也不理会,实际上,这宅子里的人她都不太理会,爷爷入葬以后,红姨太太就在白天悄悄入了门,谁也不知道,入了门以后,爹每周都有特定时间去她房里,仿佛完成任务,而她,除了吃饭,其它时间都在房里,拿着一支毛笔,桌上放一个小碟子,里面呈的是朱砂,我曾经路过她房间,透过窗,看她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实在是奇怪的很,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半。
家里的运气没有丝毫好转,红姨太太的肚子也没有动静,我们都开始质疑她是否真的有能力帮我们延气术,她大概也感觉到了,爹每周去她的房里少了,她也不说破,直到有一天,她不在拿笔在房间里写写画画,那天她一天都拿着个罗盘,在宅子里走来走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主动与爹说话了,“老爷,我要5颗女人中指的第一节骨头。”听到这话,姨太太都摔下碗,就连娘,也放下了碗,皱着眉不说话。爹说,“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红姨太太说,“布阵,这房子本是极阳,你们后代中少有女子,所以,得先改了房子的属性,,我怀孕后,那孩子的躯壳必须是个女孩。”爹听了,露出一丝嘲讽,“孩子?等你肚子有了动静再说!”红姨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开口,“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必须去帮我找5颗女人中指的第一节骨头。”爹没说话,红姨太太就这么直直望着爹,爹偏过头,说“我尽量。”红姨太太点点头,离了桌,可是这晚饭,没人再有胃口吃。
红姨太太离了桌后,没有立即回房,在宅子里头走了一圈,在不同的地方插了5根小棍,后来,在院子里的桃花下呆站了了一会儿,才离开,不知她是不是有意而为,特意从我面前走过,身上一股檀香。
第二天,红姨太太又在饭桌上提起女人手骨的事,娘不乐意了,“今后这种事,你要谈与老爷去书房里谈!别在饭桌上!倒尽家人的胃口。”红姨太太沉默,没有说话,倒是爹开了口“红,手骨我正在想办法,你放心,最多后天,就给你!”红姨太太点点头,转身离席,眼眶似乎有些发红,我仔细打量着,即使她梳了妇人的发,但还只是个女孩阿。
红姨太太快速走进房间,我藏在走廊,跟着她是娘吩咐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娘为何要这么做。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出来,准备回自己房间,正要离开时,门来了,她的裙摆有些皱,她往厨房方向走去,我没有再跟她,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再见到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似乎看见她的裙子短了些,之前裙摆拖地,现在只是盖住了鞋。她见我看她,皱了皱眉,不再理我,手里拿了个表面画了朱砂的盒子,走到桃树下,打开盒子,往桃树上缠了红绸子,又继续往前走,几乎是走到一个地方就缠一条,直到盒子空了,可是,等到我回过头再去找那些红绸子,却不再看见,若不是为劫回老宅,我会以为这红绸子不过是她的障眼法,缠上去,然后扯下来,迷惑我的,原来红绸子一直都在,只是我们没有看见的法子。
姨太太没有再在饭桌上提起手骨的事情,只是很明显感觉到她的急躁,爹见了,就当没看见,她吃完饭匆匆走了,我没有跟着她,娘在吃饭后将我叫到她房里,她问,“最近红姨在做什么?”我找了个椅子,坐下,回答说“在布阵吧,跟她说的一样。”娘有些烦躁的在房间走,又对我说“这红姨是有些能力,如今她所做的是一点成效也没有,镇上的生意也在受到打压,更奇怪的是!一年多了,老爷几乎每周都去她房里,她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之前还以为是哪位姨太太动了手脚,之后的饭都是我亲自准备,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一定要看好她!别出了什么差错!”我听的稀里糊涂,娘的话十分凌乱,听不出重点,但我还是点点头,出了房间,我去红姨太太的房门口,听见她的干呕声……
她怀孕了……
她端着一个昨天那个小盒子出来了,看到我站在门外,不悦的皱了皱眉,走了,仿佛没看到我,我不介意,继续跟在她后面,看她绑红绸子。
我看着她,说“你怀孕了?”她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继续做,我被她的态度搞得十分火大,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你怀孕了?!”她端着小盒子转过身,不屑的看着我,“干你何事?”
“不止干我的事,还关系到向家子孙的事!”我盯着她,说出。
她听了,有些发征,然后点点头,我问她,“你为什么不说?你都出现害喜的症状,怕是有好一段时间了。”她一手端着盒子,一手抚着肚子,头微微侧过,看着我说“为何要说?你们,如今说了,只会碍事,等我办好一切,再说不迟。”
我想了想,有道理,可是一个新的疑问出现,我问她“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女的?你能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女的么?”她冷冷的看着我,“有一点可以保证,这个孩子绝不是女的,这些事不劳你费心,我都会交代好,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说着,走了。
我连忙跟上,却在几步远的距离跟丢了,不见了她的踪影。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后爹将红姨太太叫去书房,我刚想跟上去,娘叫住了我,“你去哪?”我停住,说“去跟着她。”娘皱着眉说,“还懂不懂规矩了?去你爹那你也跟?”我听了,停下脚步,坐在桌子旁,娘继续吃饭,其他人见气氛不对,也都默默不做声,我坐了会实在是不愿在待下去,走了出去。
正在院子里闲逛,遇上正从爹房里出来的红姨太太,手中拿着一个盒子,走的很快,我刚想上前去,她看也不看就绕了过去,走向她的房里,看起来很急。
“培林,你在这做什么?”爹从书房出来看到我,叫住我。我一时竟想不出我来这里的目的,想了想,只得将娘搬出来,说“娘叫我来看看。”爹点点头,也未怀疑,叫我走了。
这一天,都没看见红姨太太出门,知道晚上,我出来起夜,看见一个人双手抱在胸前,端的挺高,我跟了上去,还没跟几步,她就停了下来,“出来,别鬼鬼祟祟的。”我没有躲藏的打算,今夜,她看起来与白天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到了夜里看起来都会不一样,她的眉目中似乎多了什么,眼神也很凌厉。
她见到是我,似乎并不吃惊,是啊,这宅子里,除了我,还有谁会跟着她?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她对我说,“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别碍我事,不然。”我挑挑眉,嗯了一声。
她继续向前走,我看她端盒子端的挺辛苦,想帮她拿,更何况她还是个孕妇。她闪了过去,没有让我拿,她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拿了,你就倒霉了。”我听了也就明白了些,这盒子里定是女人的手指。
她来到桃树后边的一片空地,要我去拿锄头,我到厨房找了把花锄,给了她,她蹲下身,开始挖地,挖了一个不宽,很深的一个坑,将一个盒子埋了下去。
这时我才发现,这盒子是彼此分开的,它们摞在一起,就像是一体。
她埋好以后,就起身去其它地方,看她走的地方眼熟的很,细细回想,原来就是之前她插木棍的地方。
五个盒子埋好以后,她将我赶到屋檐的一个角,然后自己站在了院子中心稍斜的地方,拿出一张黄符,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她用符,好歹也是道士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用符?我笑着摇摇头,甩去脑子中荒唐的想法。
此时,她中指与食指夹符,其它手节出一个奇怪的印结,口中开始念出奇怪的话,语速十分快,没有片刻停顿,就连换气,也是非常快,要不是有时她胸口会起伏一下,我几乎以为她说话都不带喘气。
,她将一个兵音拖长,然后手势一转,喝一声破,顿时,我感觉宅中凉了许多,我感觉背上,手臂上,甚至大腿上,都起了疙瘩。
她手上的符掉到地上,片刻就不见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开了,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站了一会,也准备离开,只是一动腿就僵硬的厉害,我这才发现,我的四肢如同冻僵一般,动弹不得。
我不记得我在那站了多久,只是等到自己能动时,脑子中已经是一片空白,就连自己如何回的房间也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头疼的很,想叫丫头倒杯水,又忽然想起下人们早已经走了,去大堂的时候遇见二娘和三姨太太,二娘搓着手臂,说“我怎么觉得这房子凉了许多?今天是个大晴天啊。”三姨太太也有些疑惑,说“有吗?我觉得还好,只是比昨天温度低了点吧。”二娘摇摇头,说不出话,似乎在想这感觉到底怎么形容。
大堂里,娘和红姨太太在说话,娘笑的很开心,眼神时不时望向红姨太太的肚子,红姨太太有些不自在,还是承受着娘难得的热情,“红姨啊,虽然我们年龄差距有些大,但我们都是过来人,你看,我怀林儿的时候有人伺候着都还觉得不顺心,更何况你这没人伺候?所以以后我来照顾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不痛快的事都和姐姐说,我帮你解决,置办,啊!”红姨太太点点头,娘笑的眼角的细纹都十分明显,拍着红姨太太的手,说“怀上了就好,怀上了就好啊。”
之后的日子,就没我什么事情了,娘几乎天天都和红姨太太在一起,红姨太太也就如同个小媳妇儿跟在娘身后,我也就在宅子里时不时遇着她们。
而我也发现,红姨太太之前并不明显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用一个月的时间长到了四个月大小。
培玉,培良在半年前就去镇上看生意,爹看红姨太太怀孕了也就不常回宅子,带着培玉,培良做生意。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这半年中,四姨太太染风寒,去了,她的猫被培良带走,红姨太太肚子已经很大,她换下了红衣,穿上了特地订制的衣服,大腹便便的她行动很不便,于是娘干脆就让她到房里待产,她在房里,娘也在房里,一天也不曾见她们出来过,我有预感或许,这有些什么要变了。
没过多久,红姨太太在房间里羊水破了,没有请稳婆,房间里就她和娘,那房间内传出女人的呻吟,没有尖叫,就是痛到极致却压抑的呻吟,我们一直等到后半夜,呻吟没有了,娘从房间里出来,右手中拿了个画了朱砂符的袋子,鼓鼓的,左手紧握着,里面拿着什么,她对侯在门口的姨太太们说,“进去收尸吧。”这结果,让我们倒吸口凉气,姨太太们吃惊之后,也开始了忙碌,该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了听说,是红姨太太亲自吩咐下去的,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大家心心念念的龙子,没有露面,就要随他母亲入葬。
红姨太太第二日天蒙蒙亮就被从侧门抬了出去,一口薄木棺材,请了两个庄稼汉,就抬走了,我们除了娘,没有人跟去,也不允许跟去。
红姨太太死后,家里运气确实好了起来,爹帮我在镇上政府谋了份工作,做起来顺风顺水,升职十分快,二弟接了镇上的生意,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三弟带着四姨太太的猫和一些钱出去闯荡,他说要闯出份名堂,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不在想回宅子,所以我放弃了财产的继承权,将宅子给了二弟,后来有人介绍镇长的大女儿给我认识,我终于知道为何她妹妹嫁出去了,而她还没嫁出去,原来她有阴眼。
尽管知道她有阴眼,我还是娶了她,后来来了个表彰,说我不信封建迷信,开了个表彰会,我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谁知,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后来日子过去了许久,久到娘满头白发,久到我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久到离家多年的老三回来时,带回了媳妇儿,带回了儿子,还有儿媳,一晃,时间过去了近30年。
老三带着一家人过来的时候我有被惊到,老三变化很大,完全没了以前的严肃,或许是因为做生意,练出了一张和善的笑脸,说话也低沉许多,给人一种信服力,他说“大哥,多年没有回来,我想带孩子回来看看家,看看大娘。”我点点头,说“,这也是应该的。”他问,“如今,家里还好么?”我想了会儿,不知从何说起,这30年我并没有回老宅,一切都是听老二带过来的消息,想了想,“娘还行,就是…几个姨太太没了,你娘,也没了。”他听了,只是点点头,他娘是二娘,感情不深,毕竟是生母,我问他“过得好么?”他说“或许是托红姨太太,生意顺风顺水,短短时间就做大了,还不错。”我想了想,忽然想起四姨太太的猫,“那,四姨太太的猫呢?”我期待一些不同的答案,他沉默一会,“死了,那猫也忠主,我媳妇儿过门以后,就不吃不喝,熬了两天就死了。”
第二日,我们一行人来到老宅,昨日我已经托人带话给二弟,说,今日我们要来,所以他们早早的便在做准备,娘也出来,在大门等候,老三将儿女一一介绍,他的儿女到也乖巧,一一见过长辈,娘也露出了难得的笑颜,到老三的儿媳见娘的时候,娘用手搭了她一把,然后惊喜的看着老三,“三儿,你儿媳妇可是怀孕了?”老三点点头,“大娘眼真厉害,我这儿媳,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娘听了,用手掐着时间,然后变了脸色,对老三说“老三,你这儿媳妇必须到这宅子里生产。”老三的儿媳听了,说“奶奶,我们都找好医院了,这……不太好吧。”老三也看着娘,问“大娘为什么要这样说?”娘叹了口气,说“这是红姨吩咐的,她给了我一个孩子的出生月,日,当年,她要我在生产的过程中用一个袋子截住正要进入她肚子中的龙子,要我将龙子放入这个孩子的身体中。”娘用手指着老三媳妇儿的肚子,老三媳妇一脸惊恐求救似的看着老三,老三听了,沉默了,好像在权衡这其中利弊,娘说“三儿,你别犹豫了,这要是出了差错,我们全家族的人都会死的。”老三点点头,对他儿子和儿媳说,“你们就到这吧,一切都听奶奶的,别怕,没事。”老三的儿子到也通情达理,点点头,估计老三和他说过这家族中的事,只是老三的儿媳,不停的哭。
后来我们回镇上,老三说这次回来他就不走了,生意做了那么多年也该休息了,到镇上置办一处房产,就住了下来。我笑着说,“好啊,今后来往也方便,咱们三兄弟终于聚一块了。”
七个月后,从老宅传来消息,说“老三媳妇儿要生了。”等我们赶到老宅,孩子已经出来了,从房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羊水,血污都收拾干净了,孩子呼吸绵长,安安静静的睡在老二媳妇的怀里,娘后从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袋子,空空的,已经扁了下去。
娘说,“这孩子就取名佳兰吧。”老三点点头,老三儿子说“多谢奶奶给孩子取名,这孩子就托给您了。”娘点点头,这孩子就留在了老宅。
五年后,老二媳妇托人带话,说“大娘快不行了。”我们马上租车赶回老宅,到了老宅,娘躺在床上,粗粗的喘着气,佳兰坐在凳子上,穿着红色的唐装,红色的小鞋,脖子上挂了个长长的长命锁,我走到床边,对娘说,“娘,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娘呼出的气喷在耳上,说,“兰兰……兰兰……”我将兰兰放到娘床上,然后又拂下身,娘说“出去……出去……”我将他们一起带出去,只留下了兰兰,娘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兰兰,或许她知道,只是不想说。
办完了娘的丧事,老三的儿媳抱着兰兰不肯撒手,老二的媳妇说,“娘之前说了,要是秀秀想带孩子走,就带走吧。”老三儿媳抱着佳兰,说“女儿,女儿,你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了。”后来,他们将佳兰接走,老宅里就剩下老二和老二的媳妇,走了以后,过了大约一年半,老二也去了,老二的丧事我没有去,是老三去帮忙置办的,老二去了以后我大病一场,这场病让我几乎感觉到自己要下地狱,然后死掉。
一天晚上,我梦到娘,她说我离家那么多年,没有一次是真心去看她的,她说要是今年清明我再不回去,家里就要出大事,于是我在梦中连连答应说今年一定回去看她,她这才走,可是,回到了老宅,我才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如今噩梦即将结束,应对之法就在纸上,我将红姨太太留下的纸给老三看,老三看了也严肃起来,这不是件简单就能下决定的事情,这若是照办,死的是佳兰,这若是不照办,死的是全家族,佳兰也是我们的孩子,这该如何取舍?
望着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眼神,我想或许该由他们决定。
“兰兰,累不累?”我问兰兰,她咬着唇点点头,我要她母亲带她上楼睡觉,她母亲看了一眼窗外,说“大伯,今晚是二娘的头七,这出去……不会有事么?”我说“你二娘已经走了,狗也不叫了,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担心就让高峰陪你去,她睡着了就下来,有事情说。”
她点着头,带着佳兰出去了,一会儿,楼上响起脚步声,然后是开锁声,她嘱咐佳兰好好睡觉,说明天早上来叫醒她,佳兰乖乖的应了一声,就没了声音,估计是睡着了,楼上响起她母亲下楼的声音。
等佳兰母亲下来以后,我要他们都找个位置坐下,我女儿问“爸,这信上写了什么?”她与她母亲一样,有阴眼,在发现不久,我们就去找了个师傅帮她封了,可是她似乎又重新踏上她母亲的路,一直嫁不出去。
“信上是红姨娘留下的解决的法子,只是,这……需要你们决定。”女儿一听,说“那您快说啊。”
“我说,不过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我和你们三伯估计都活不过几年了,这是人生老病死的过程,你们还年轻,所以,这法子实不实施取决于你们。”老三听了,叹了口气,闷在一旁不说话。
“法子是,留下佳兰,我们离开老宅,5年内,不能回来,信上红姨娘说,她在之前布了一个困灵的阵法,在今年的八月十五,也就是月满之时会被触发,那时候,宅子里的活物的灵魂都会被困在宅子里,脱离三界,人界已死,仙界不知,鬼界不知。”我还没说完,女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呀!八月十五,不就是明天吗?我们要在明天离开!”佳兰的母亲听了忙问“大伯,为什么要留下兰兰?兰兰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么?”我摇摇头,说“佳兰虽然肉体是你的女儿,她内里的灵魂是当年红姨娘肚子中的孩子,所以,她命格奇贵,也只有她才能挡住这报应。”
“可是照您说的那个阵法,兰兰留在这里不会死么!!!不行……我不能留下……”兰兰母亲听了激动起来,高峰见了,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说,“你听着,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知道吗?”佳兰的母亲听了这话,愣愣的看着高峰,高峰摇了摇她,说,“你听见了么!”佳兰的母亲木讷的点着头。
“你们呢?”我问,向华没有说话,向清(小叔)开口了“我们明天就走。”其他人等同默认……
我点点头,这,就这么决定了,其实结果早已预料,又有些出乎预料,心中的感觉很是奇怪,至于兰兰,虽然有些不忍心,这一切似乎都是命。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我们就出了宅子,用锁,锁上了大门,门口的黑狗已经死了,舌头伸的很长,死相恐怖。
上了车,向华开车,看着老宅越来越远,兰兰的生,也离我们越来越远……。
(兰兰)
第二天睡到大天亮,阳光透着窗照进房间,妈妈明明说好了今天来叫我的,不知怎么现在都还没来,我起床想出去看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穿上了红色的衣服,有些像我小时候的那一套。我看向桌子,之前的衣服已经不见了,算了,一套衣服而已。
我走下楼,楼下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有些害怕,喊道“妈妈?妈妈?”没有人应我,我到昨晚的屋子里去,已经没有了人,油灯什么的都还在原位,我到宅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我跑向大门,拉扯了两下,发现打不开,大门被锁上了……我呆呆的望着锁上的大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都不见了?为什么要锁门?为什么不叫我?
我跑到后院,后院没有墙,是一片荆棘树,我想从这里出去,可是荆棘划破了衣服,皮肤,怎么也冲不出去。我抬头看向荆棘树顶,一段红绸在上面轻轻飘动……
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冒血,我坐在地上,我知道……我被抛弃了……他们走了,留下了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走。
想着想着,泪水涌了出来,冲刷着脸上的伤,更加疼,于是哭的更厉害,心里的恐惧让我不知所措。
忽然,身边的气温降低了,身上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我停住了哭声,身体仿佛被定住了。
我低下头,看见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抱住我,衣袖是红色,我听见耳边轻柔的呼唤声“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