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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行业严监管常态化，其中一个重要表现是关于第三方支付机构的罚单。南都记者从罚单时间、区域、原因和金额等维度，汇总梳理了2020年前三季度（2020年1月1日-9月30日）各地人民银行发布的行政处罚公示信息。据南都记者统计，去年各地人行针对第三方支付机构开出的罚单总数量为115张，罚单总金额约1.66亿元，而今年前三季度各地人行对支付机构开出的罚单已经接近100张，罚单总金额已超3亿，超过去年全年。从央行的表态中透露出，这样的监管高压态势仍将持续。

今年前三季度罚单总金额已超去年全年

尽管在罚单数量上2020年前三季度暂未超越此前三年，但处罚金额却为历年之最，这与近年来的支付严监管趋势不无关系。根据南都记者不完全统计发现，2020年1-9月各地人民银行对第三方支付机构共计开出罚单97张（按处罚决定日期计），罚单金额共计3.02亿元，高于去年全年1.66亿元的水平。

从地区来看，在各地人行分支机构中，目前有约六成都对第三方支付机构开出过罚单，仅央行北京营管部就开出了近两亿元的罚单，占整体罚单金额超六成（63.9%），是人民银行深圳市中心支行，今年以来开出罚单的次数最多，达18张，罚单金额也超7000万元，占整体金额约四分之一。其他20个各地人行分支机构也分别开出了1-7张不等的罚单，金额普遍较小，不过也有超半数分支机构的罚单总额超过百万。

从时间上来看，进入下半年以来，罚单更加频繁。严监管下，9月支付机构罚单数量剧增，达22张之多，约占全年的五分之一，第三季度总罚单数约占总罚单数的一半。

在全部罚单中，涉及对机构相关负责人的个人处罚的有41张，在整体罚单中数量占比超四成。从罚单金额分布来看，针对机构的罚单主要集中在30-100万之间，占比约三分之一；而对于个人的处罚则集中在10万元以下，占比约七成。

2020年前三季度针对机构的第三方支付罚单金额TOP10（数据来源中国人民银行）

2020年前三季度针对个人的第三方支付罚单金额TOP10（数据来源中国人民银行）

“重灾区”反洗钱不力、银行卡收单违规

梳理2020年前三季度的第三方支付机构罚单违规名目可以看到，分别与预付卡管理、备付金、清算管理、银行卡收单、网络支付、支付结算、反洗钱等相关。

2020年前三季度第三方支付罚单原因分布情况分析（数据来源中国人民银行）

其中，因银行卡收单和反洗钱业务被罚机构数量分列第一、第二，是与支付结算业务和网络支付相关的罚单。具体来看，23家机构违反了《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办法》，15家机构违反了反洗钱法的有关规定。

线下收单市场趋严是一种大势。为规范收单等业务管理，打击跨境赌博、电信诈骗等违法犯罪活动，今年年中央行宣布对支付受理终端进行加强管理，针对买卖终端、移机、“一机多码”、“一机多户”等现象，以及条码支付业务涉黑灰产业等多个风险问题，提出进一步详细规范，并对受理终端生产厂商、收单机构入网、退出等多个环节提出明确要求。

反洗钱监管近年来也呈现加码趋势。尤其是今年，第三方支付机构已频收大额罚单，在各地人行开出的97张罚单中，有60张罚单中包含反洗钱不力的违规行为。近年来监管对第三方支付机构密集开出反洗钱罚单，反映的是反洗钱监管范围的扩展。事实上，反洗钱的责任从来不只在于银行等金融机构，通过第三方支付等特定非金融机构进行洗钱，对不法分子而言还具有操作便利、隐蔽性更好等优势。，相对传统金融机构，许多第三方支付机构内部反洗钱基础制度和措施不甚完备。

查阅《中华人民共和国反洗钱法》可知，支付机构因反洗钱问题被罚主要涉及下列违规行为，其中包括未按照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未按照规定保存客户身份资料和交易记录，未按照规定报送大额交易报告或者可疑交易报告、与身份不明的客户进行交易或者为客户开立匿名账户、假名账户，违反保密规定、泄露有关信息，拒绝、阻碍反洗钱检查、调查，拒绝提供调查材料或者故意提供虚假材料等行为。其中，客户身份识别、大额交易报告或者可疑交易报告报送等，仍是支付机构反洗钱工作中的攻坚难点。

数罪并罚致“重金”罚单第三方支付需严防交叉风险

从今年以来的“重金”罚单所对应的处罚事由来看，反映出被罚机构的违法行为较多，多项处罚叠加，数罪并罚导致罚款金额更大。，由于罚款是基于没收违法所得及一定倍数，机构违法所得越多，罚没金额越大。尤其是涉及赌博、洗钱、非法集资等行为，是罚单中最严重的违法类型。获得过亿元罚单的商银信支付服务有限责任公司，就涉及为非法集资平台直接提供支付结算服务。

实际上，在构成了千万级别以上罚单的被罚支付机构中，大多数都存在着多项银行卡收单业务问题或违反反洗钱法规定的行为，还存在多项其他业务上的问题。有业内人士认为，交叉风险将成为第三方支付机构被监管的重中之重。去年监管就开始关注和提示互联网企业，警惕围绕支付业务搞金融产品的嵌套，严控交叉风险，避免杠杆率持续攀升、风险跨市场传染、底层资产无法穿透、资金流向无人知晓、风险资产规模无法统计、风险因素持续累计等重大风险隐患。今年监管已明确提出，闭环业务让监管无法穿透，极易引发风险跨市场蔓延。如果金融业务交叉嵌套积累风险过多，将传导到整个信贷体系，产生系统风险。

此前央行副行长范一飞公开表态中也已经点明了支付业务存在的风险。他表示，一些互联网企业利用旗下机构将支付业务与信贷等其他金融业务交叉嵌套，形成业务闭环，业务过程难以被穿透监管，极易引发风险跨市场蔓延。“希望这类机构提高站位，积极配合监管，切实整顿超范围信贷业务，消除利用支付拓展交叉金融业务的风险隐患。”

【案例1】商银信收国内支付机构最大罚单

根据统计，今年以来共有六家机构被开出千万级别以上的罚单，涉及商银信支付服务有限责任公司、深圳瑞银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开联通支付服务有限公司、北京新浪支付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浪支付”）、银盈通支付有限公司、裕福支付有限公司。

值得注意的是，商银信支付服务有限责任公司收到了国内支付机构的最大罚单，罚款1.16亿元。据查阅，该罚单于今年4月开出，1.16亿的总罚款包括没收违法所得5009.10万元，并处罚款6588.69万元。

这个“重量级”罚单是央行对第三方支付机构开出史上第一个超亿元罚单，且相关负责人亦被问责，时任商银信董事长林耀、时任商银信风险管理部总监/高级风控经理张月分别处罚款45万元、20万元，排在今年以来支付罚单中针对个人处罚金额最大的前10位。据披露，商银信违法违规行为达到了16项，包括为非法集资平台提供支付结算服务，挪用备付金，违反T+0资金结算服务管理规定等。

【案例2】行业巨头财付通收反洗钱罚单

新浪支付涉9项违规领千万级罚单

在第三方支付行业反洗钱监管日益趋严的背景下，巨头机构也不免栽了跟头。2020年3月6日，财付通支付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财付通”）收到了由央行深圳中心支行开出的反洗钱罚单。

处罚决定书（深人银罚〔2020〕1号）显示，财付通因未按照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未按照规定报送可疑交易报告被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市中心支行处以罚款人民币40万元。，按照央行针对反洗钱违规的“双罚”（罚机构、罚责任人）原则，财付通风险控制部可疑交易监测中心副总监周治明，因对财付通违法违规行为负有责任，周治明被罚款人民币2万元。

6月28日，又一互联网巨头支付业务被罚。新浪支付因涉及反洗钱不力等九项支付违法行为，被央行给予警告，没收违法所得165.89万元，并处罚款1718.44万元，罚没合计1884.33万元。，时任新浪支付总经理边江，因对新浪支付未落实特约商户管理责任、违规开立与使用支付账户违法行为负有责任，被给予警告并处罚款35万元。这也是今年以来支付罚单中，针对个人处罚金额第四高的罚单。

【案例3】瑞银信今年再收10张罚单

2017年至今已罚没超亿元

南都记者注意到，深圳瑞银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及其多地分公司年内被罚多次，共有10张罚单，且金额较大，处罚金额共计6885.5万元，占今年以来罚单总金额的五分之一多，涉及该公司深圳总部、山东分公司、浙江分公司和河南分公司，其中深圳总部还分别在3月和7月两度被罚，瑞银信在机构罚单金额Top10榜单中占两席。据南都记者不完全统计，从2017年至今，瑞银信合计已被罚近20次，罚没金额超亿元。

具体来说，瑞银信存在以下违法行为超出核准业务范围；未按规定建立有关制度办法或风险管理措施；未按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与身份不明客户进行交易；未按规定报送可疑交易报告；未按规定落实收单业务本地化经营和管理责任；未按规定发送收单交易信息；未按规定对外包业务进行管理等。

被罚业务也集中在反洗钱不力和收单违规方面，收单正是瑞银信的主要业务。据公开信息显示，2014年7月10日，瑞银信获得央行第五批第三方支付牌照，业务类型为移动电话支付、银行卡收单（全国），已超过1500万的中小微商户正在使用瑞银信提供的支付收单服务，业务遍布全国20多个省市。其收单牌照于2019年7月10日成功续展，但值得一提的是，瑞银信在此次续展中痛失安徽、内蒙古、宁夏三地的银行卡收单业务，被央行收回上述三地的银行卡收单权限。

除频频被罚之外，今年以来，瑞银信旗下4款支付App还因隐私权限不合规问题被点名公开通报。今年3月，国家移动互联网应用安全管理中心（CNAAC）通报，瑞银信旗下瑞银信、瑞和宝、瑞大宝、瑞刷4款App隐私权限不合规。瑞银信对外披露的信息显示，上述应用关联POS机等业务。

【案例4】银盛支付、嘉联支付、

开店宝支付、易宝支付等多地多次受罚

除瑞银信今年内多次收到监管罚单外，还有多家公司年内多地多次受罚。据南都记者统计，银盛支付（7张）、嘉联支付（5张）、开店宝支付（4张）、易生支付（4张）和易宝支付（3张）几家机构也有多个分公司在前三季度被罚，分别收到3-7张罚单。

据梳理，这几家支付机构的处罚事由基本上都是违反《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办法》、《支付机构反洗钱和反恐怖融资管理办法》相关规定。其中，银盛支付也是收罚单的常客，2017年至今已累计收到15张罚单，罚款金额累计已超3000万元。其中，2018年8月6日，银盛支付曾收到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市中心支行发的千万级别罚单。经查实，银盛支付为境外非法贵金属互联网交易平台提供网络支付业务服务，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和技术手段对境内网络特约商户的交易情况进行检查，未能发现数家商户私自将支付接口转交给非法互联网平台使用，客观上为非法交易、虚假交易提供了网络支付服务。

而在今年的多起处罚中，该公司存在未按规定对外包业务进行管理、未按规定进行收单银行结算账户管理和非个体工商户类的单位特约商户使用个人银行结算账户作为收单结算账户等典型违规行为。中国支付清算协会曾在典型违法案例的通报中指出，“部分收单机构出于快速拓展业务等需要，放松对外包服务商的准入和管理，甚至违规将核心业务交由外包服务商完成，极易产生资金结算风险，严重扰乱收单市场秩序。”

嘉联支付、开店宝支付和易宝支付也是“罚单常客”，频频因违反支付业务规定、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办法、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等被罚。

据不完全统计，2017年至去年，嘉联支付共收到5次处罚，累计罚没金额为147万。而今年以来嘉联支付就已经收到5次罚单，罚没金额合计超1000万元，其中，人行深圳中心支行开出了最大罚单。据人行深圳中心支行发布的行政处罚信息公示表显示，因未按规定建立有关制度办法或风险管理措施；与身份不明的客户进行交易；未按照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未按规定报送大额交易报告或者可疑交易报告等反洗钱不力违法行为，嘉联支付被罚941万元。

今年，开店宝支付还被曝出猛涨商户费率、延期发放分润，引起各方代理商强烈不满。据爆料，“开店宝旗下产品趣付的商户费率于9月14日上涨0.15%，2020年5月1日前注册的商户费率将从0.6%上涨至0.75%。”为此，开店宝还因拖欠分润、POS机押金难退被大量投诉。南都记者在聚投诉平台查阅发现，自去年10月起，陆续有开店宝代理商投诉称没有收到分润结算，目前此类投诉大多处于未解决状态。

易宝支付2019年就接连被罚三次，被处罚原因分别为“违反《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相关规定”、“未按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未按规定报送可疑交易报告”和“2015年7月至2017年8月期间存在超限额购付汇的违法行为”。今年因为几乎相同的原因接连被罚三次，罚没超300万元。

数据采集/分析南都记者熊润淼

实习生 温依雯

设计何欣